首都国际机场有着 “ 第一国门 ” 之称,而作为其 “ 掌门人 ” 的李培英也曾显赫一时。但 2009 年 2 月 10 日,对于李培英来说,却是一个黑色的日子。山东省济南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贪污罪、受贿罪判处其死刑。李培英终于品尝了犹如剑锋悬头一般冰冷的毁灭之感。那时,这个曾对办案人员说 “ 把 ‘ 死有余辜 ’ 一词用在我身上也不过分 ” 的李培英,心中还留存 “ 侥幸逃过一死 ” 的念头。然而, 7 月 6 日上午山东省高院维持一审判决的判决,让李培英听到了死神的脚步声。 8 月 7 日,经最高人民法院复核,李被执行死刑。
一个国有大型企业的董事长,为什么会肆无忌惮地利用党和人民给予的权力近乎疯狂地贪污受贿敛财,从而走上一条自我毁灭的不归之路呢?
“权已经有了,缺的是钱”
首都机场公司注册资金 50 亿元,总资产 538 亿元,还全资拥有国内 15 家机场,参股了 2 家机场,被誉为中国机场公司的 “ 航母 ”。在企业快速发展的同时,李培英也意气风发地走上了领导岗位。然而此时的李培英想的不是如何开拓创新,确保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而是将手中的权力与金钱放在了同一个天平上,把权和钱放在一起比较的结果是 : 权已经有了,缺的是钱!
大权在握的李培英也就有了大手笔的 “ 表演 ” :
深圳一辉实业有限公司原董事长麦某为了能巴结上李培英,以李培英的名字办理了一张长城信用卡送给他,并陆续存入 10 万元,李培英个人消费 7 万多元。不过很快,麦某就发现李培英的兴趣不在于此。原来,李培英最大的爱好就是豪赌。
1998 年至 2001 年,在麦某的陪同下,李培英先后 14 次去澳门赌博,由一开始的五千元、一万元、五万元发展到后来一出手就是几百万元!最多的时候李培英一次下注就输了 600 万元,钱在李培英的赌桌上真的不值钱了! “ 成百万的输了五六次,到那个时候就把钱当成塑料牌了! ” 李培英作了如是的诠释。
赌性发作的李培英不仅在澳门赌,而且假借公差之名 “ 周游 ” 世界各地的赌场。
“ 不知不觉 ” 中,李培英已输掉赌资 2700 余万元港币,赌债均由麦某提供担保并通过深圳的地下钱庄为其垫付。赌
赌债是个无底洞,麦的公司已经没有钱为其还债了。于是麦某到北京找李培英要债。
李培英问麦:“ 你要多少钱? ” 麦老板毫不含糊地张嘴就是 3500 万元!有把柄在别人手里,明知是连蒙带骗,李也只有认了。
3500 万元可不是个小数,自掏腰包是不可能的,李培英首先想到的是公款!直接从单位拿钱太显眼,怎么办 ? 他颇动了一番脑筋,正好单位有委托理财的钱在外面,就从这里调!
李培英大笔一挥,从首都机场委托给中国民族信托公司的理财资金中私自转走了 3500 万元,巨额的公款就这样挥霍在了赌场上 !
还完钱后不到 10 天,李培英一时间手痒,又去了澳门赌场 “ 鏖战 ”,结果又输了 620 万元。
由于没有人帮李培英还这笔账,这笔赌债一直拖了一年,按照赌场加收利息的规矩已达 800 余万元港币。正一筹莫展之际,某私营老板覃某送上门来了,于是李培英狮子大张口,一下子便索要了 1000 万元。作为回报,李培英先后利用投资、担保等方式为覃某提供 6.3 亿元的资金支持。
此时已没有人敢陪李培英去赌了,他索性一个人到澳门赌博又输了 400 万。
为了还这笔赌债,李培英在要钱的方式上也耍起了手腕,以麦某欠债要还钱的名义向一个香港老板蔡某索要 400 万元港币。
为了赌博,一个电话就可以调来数百万的现金。为什么这些老板能够心甘情愿地给李培英送钱还赌债呢?
李培英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是无利不起早,你不帮他忙,人家也不会帮你。”“ 我们有资金啊,贷款也好、担保也好,帮他拆借也好,都能帮助他发展公司的业务嘛! ”
大权独揽,独断专行
早在 1995 年出任机场党委书记、副总经理时,李培英的内心深处就开始涌动起一股暗流。李培英坦言:“ 当了机场副总的时候,开始有官的概念了 …… 这个时候开始飘飘然了。”
这种改变也慢慢开始在工作中有所显露。
2000 年 9 月,李培英支出 4000 万元,与他人一起成立了北京海问创业技术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李培英担任公司董事长、法定代表人。从 2000 年 9 月至 2007 年 6 月案发,李培英从未向首都机场领导班子通报过投资入股海创公司的事,也未通知单位有关职能部门对海创公司进行监管,首都机场的档案材料中也无入股海创公司的记载。 2007 年 4 月,李培英个人从海创公司分得董事费 12 万元。原来, 2000 年 12 月,李培英借机场集团、机场股份委托北广联理财之机,产生贪念,将此 4000 万元作为亏空打包转给北广联,如此一循环, 4000 万元就被其个人控制、支配、占有,而且账面上早已做平此款。
还是那个麦某, 1996 年将自己的公司挂靠首都机场名下, 1998 年 6 月到 2000 年 6 月,李培英为麦某提供贷款担保总计 3.9 亿元。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不,那个曾给过李培英 “ 帮助 ” 的覃某,也向李培英提出了 “ 特殊照顾 ” 的要求。
2002 年 6 月,李培英利用担任机场集团总经理的职务便利,接受卓京公司老板覃某请托,安排机场建投以合作开发上海香樟花园的名义为卓京公司提供资金 9000 万元,期限 3 个月; 2002 年 9 月,李培英再次安排机场建投以合作开发上海香樟花园的名义为卓京公司提供资金 9000 万元,期限 3 个月;同年 8 月,李培英安排机场建投为卓京公司提供借款 3 亿元,期限一周;同年 9 月,李培英再次安排机场建投为卓京公司提供借款 1.5 亿元,期限 18 天。截至目前,卓京公司仍有 2.06 亿元本金及部分利息尚未归还。
作为回报,覃某除了帮助李培英还了 1000 万元的赌债,还送给李在美国读书的儿子 100 万美元。 2003 年 11 月的一天,李培英以有事需用钱为名向覃某索要 50 万元现金。当天晚上,覃某又将 40 万元送给李培英。
欲壑难填,拆了东墙补西墙
2000 年初,李培英决定将机场集团、机场股份的 5 亿元资金委托中国民族国际信托投资有限公司理财。中民信用理财资金购买大
量股票, 2000 年下半年,该股票出现较大亏损,作为决策者的李培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令人想不到的是,就在这期间,李培英还暗地从这笔理财资金中私自转走 8250 万元。在提钱的过程中,狡猾的李培英为了掩盖自己的行径,并不是直接从账户里面提取,而是转到了其他的账户,又分别往下转到若干个账户,最后提走支票。此时,李培英转走的钱加上理财损失已经达到 2.6 亿多元。为弥补这些损失,李培英动用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关系网,找到了华闻控股下属北广联公司。作为条件,机场集团要追加 10 亿元资金交给北广联委托理财。在签订协议的时候,资产委托协议的收益率比正常的要低,等于最终还是由首都机场承担了理财的亏空。用机场的钱还了机场的账,而且从表面上看,等融资期满后,首都机场账上会显示本金全部归还,还有一定收益入账。
多么精心的设计 ! 转来转去赚自家,亏来亏去亏国家!本为赚钱的理财投资,国家亏了 2.6 亿多元,而李培英自己却有了 8250 万元的 “ 零用钱 ” !
有了 8250 万元的 “ 零用钱 ” ! 有了 8250 万元的 “ 零用钱 ”,李培英用其中的 3500 万元还了赌债。 1998 年,李培英的亲属等 3 人出资 750 万元以机场商贸名义投资黄河股份,由于产生了股权转让纠纷不能回购股份, 750万的股票眼看就要成为一堆废纸。这个时候李培英为了家人的利益又从这笔资金中划出了 750 万元。还有 4000 万元是用于前边提到的海创公司的投资。
办案人员介绍说:“ 此案涉案数额特别巨大,造成的损失也特别巨大。至今尚有 6 个多亿的资金没有收回。”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
翻开李培英的履历,纵观李培英的成长轨迹,应当说他出身贫寒,有一个苦难的童年;曾经勤奋工作,有一个奋斗的青年;曾经事业有成,有一个辉煌的成年;最终却走向了堕落,以悲剧的晚年收场。
“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李培英的蜕变,是他长期以来放松学习,忽视主观世界改造的必然结果。随着职务的提升,李培英并没有加强学习,反而终日忙于各种应酬,把学习完全当成了可有可无的事情。在首都机场集团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活动中,李培英的学习笔记只有短短的一页。正如李培英自己所说:“ 学来的东西基本上都装到了 ‘ 手电筒 ’ 里,去照别人的多了,很少用来照自己。” 学习越来越少,自我要求越来越松,直接导致了他信仰褪色,精神空虚,逐渐成为热衷于寻求刺激,沉湎于赌博不能自拔的赌徒,最终走向犯罪的深渊。
国有企业外部监督不到位,内部管理不严格,是李培英走向犯罪深渊的客观原因。外部监督有如 “ 牛栏关猫 ”,对李培英根本没有制约作用;而集团公司制定的规章制度在李培英眼里根本就是 “ 纸上划划、墙上挂挂 ” 的东西,对他完全没有约束力。外部监督的失效、内部管理的失控,致使李培英逐渐有了 “ 天马行空 ” 的感觉,把企业自主经营变成了领导干部个人经营。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悲剧不应重演,悲剧也不能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