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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级天梯》作者:金文平
        来源:    发布时间:2015-09-07 13:45:45

          

          在海拔1000多米的龙门山上,有个天马村。村子周围,有一片几百亩大小平展展的耕地。老人们说,这地原本长满了碧油油的芳草,是天上用来放养天马的地方。这高山上每年有一大半时间被云雾罩着,天马养肥了,只要一抬腿就能飞上天,村头的那座弼马温庙可以作证。庙里还塑着弼马温孙悟空的像哩。也许是孙悟空能驾筋斗云而用不着走路的缘故,进出这个村子的路很难走。由于地形的缘故,要进出天马村,一定要经过一道几丈高且直上直下的花岗石悬崖,村里人就在那里架起了一道天梯。所谓天梯,就是立着两根木头,再在两根直木之间扎上二十八级横木,木头一有朽烂就及时更换。这天梯上面或下面倒是有石路,险的就是这二十八级天梯。天马村那几百亩地原本是高山云雾茶、高山反季节蔬菜以及药材最好的种植基地,因为这道天梯作梗,即使有了出产也运不出去。村里人只能按祖祖辈辈的老传统,种点地瓜、玉米作为口粮,对付着过日子。

          不过交通不便也有交通不便的好处,当年日本鬼子把县城占了,在离县城才17公里的天马村里,新四军的被服厂开得红红火火,一天也没有停产过。并不是鬼子不去扫荡,而是每当鬼子去扫荡,新四军只用少量的兵力就能守住天梯之端,或干脆抽去天梯,鬼子就无可奈何了。“文化大革命”时,山下的“造反派”搞武斗,可天马村的几个山民从武斗一开始,就把县里最大的“走资派”县委书记乔明庭“劫”上了山,一住就是三年半,直到县里要成立“革委会”,才把乔书记请下山。用乔书记自己的话来说,他在那个“世外桃源”里当了三年“孩子王”,练了三年书法,一点苦头也没有吃到。不过,话说回来,到了新时代,这道天梯就成了建设新农村的一大障碍了。前不久,县里主办少年运动会,天马村小学也组团参加,当村小的老师小心翼翼地护送少年选手下天梯进城的场景被人拍下来在电视台播出后,一下子轰动了全国。人们没有想到,在号称经济发达的东部沿海省份,竟还有交通如此落后的地方。于是,县里让县交通局局长乔占山去天马村调查一下,想办法打通天梯。县里不是有个“村村通”的项目吗,怎么会把天马村遗忘了?

          其实,说乔占山局长没有想到天马村,是冤枉了他。他是当年在天马村避难的乔明庭老书记的儿子。当年,他父亲下山在三结合进县“革委会”当主任时,乔占山只有5岁,可他已经从父亲那里多次听说天马村,他知道天马村对于父亲有着特殊的意义,父亲是带着对天马村人的承诺下山来的。尽管父亲的“革委会”主任当了27天就死于一次车祸,可父亲欠着天马村人一笔心债,要是天马村的人来找他批点修路的补助款,他能不批吗?可是,天马村的人压根儿就没有来找过他。村村通公路,县里有一大笔专款,对于村级公路,县里一般是采取民办公助的形式,由交通局长视公路的里程、工程量大小、各村的财力,实行一支笔审批。为了从这块蛋糕中分到哪怕很小的一小块,那些村支书、村主任们在那些日子里快把他乔局长家的门槛踏平了,可天马村的人怎么就不来走一趟呢?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乔占山亲自驾着局里的那辆桑塔纳轿车,连秘书也没带——凡牵涉到经费方面的活动,他照例是不带秘书的——就出了县城。桑塔纳在山路上行驶了大半个小时,到了龙门山镇,他把车子停在镇政府的大院里,就开始步行去天马村。走在那条能开手扶拖拉机的机耕道上,他想,把这条机耕道改建成一般标准的村级公路,花不了几个钱。看起来,要把车子开上天马村,关键就在打通那道天梯了。

          山路越走越陡,不久,就有一道山崖挡在他面前,石壁上就镶嵌着那架着名的天梯。好在乔局长正当壮年,虽然是第一次攀爬这样的险梯,但想到县委书记说起那让全县人脸上无光的电视新闻时严峻的脸色,他就硬着头皮上了。

          攀登上那二十八级天梯,乔局长就觉得眼前一亮。这可真是个好地方,难怪县上曾经讨论过把天马村整个村子移下山来,可天马村人死活不同意。上了天梯后,就没有机耕道了,不是说天马村有十几个老婆婆活了七八十年,别说汽车,就连手扶拖拉机也没有见到过吗?

          走了几十步,乔占山局长就听到一边传来叮叮当当凿石头的声音,他顺声看去,只见脚下的石级路像是有被改成机耕道的迹象。这条简易的机耕道岔向一边,地上竟有一个大洞,路像是伸向那个大洞。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看得出来,有人正在那里开凿隧道,而且已经初步成型,隧道向地下延伸有十几米了。

          乔占山看见七八个老人,正一手拿着铁锤、一手拿着凿子,在那里凿着石头。

          “你们都是天马村的?已经开始在打天梯了?”乔占山问。

          有位老人放下凿子,朝他点点头,说道:“当年乔书记在俺们村的时候,他爬高爬低,又是量又是画,设计了这条隧道,他打算在这山石里凿开一条一百来米长的隧道,把那二十八级天梯的垂直高程在这一百米长的隧道中消化掉,那这坡也就相当平缓了,乔书记说脚踏车都踏得上来。乔书记还打算在隧道中间的五个地方把右侧的山崖打穿、开五个天窗,这样,通风和采光都解决了……这不,这十来米的洞,还是当年乔书记领着我们打的呢。后来乡亲们说,山下乱糟糟的,担心隧道一打穿,山下的‘造反派’一拥而入把乔书记抢走,就停下来不干了,谁知这一停就停到现在。前几天村小的老师领着村里的娃进城参加运动会,上下天梯的镜头上了电视,给县上出了丑,乡亲们这才合计着复工。可村子穷,买不起炸药。我们这几个老头反正没事干,就合计着用凿子凿,每天凿个一方两方的,凿一块少一块不是……”老人打开话匣子就没个完。

          乔占山上前抓住老人那双粗糙的手,说自己就是乔书记的儿子,现任县交通局长乔占山,今天上山来就是想看看怎样打通天梯。

          这下一来,所有的老人全围上来了。刚才说话的老人移过他靠在石壁上的一根拐杖,硬是支撑着站起来,原来他腿有残疾。他说,自己就是天马村的村主任,他早听说当年乔书记的儿子如今当县交通局局长了,他们望眼欲穿地盼着小乔局长能上天梯走一趟。他说,当年他的腿可没有残,就是他,领了几个人,趁着“造反派”忙着搞武斗,去牛棚里劫走乔书记的。他就在那回下山抢书记时不小心摔断了腿,从此就再也没有下过龙门山……

          于是,村主任拄着拐杖,领着乔占山向村里走去。到了村口,就是那座弼马温庙,那孙悟空像塑得不怎么样,庙也相当破败了,倒是庙旁的山崖上刻着几十个龙飞凤舞的字。村主任说,这可是老乔书记的手迹。乔局长仔细一看,原来是首题为《别天马村》的诗:

          

          天马行空事虽谬,

          乡民情谊比山高。

          天梯历历石壁嵌,

          犹如扎我廿八刀,

          当年愚公能移山,

          直令今人脸发烧。

          何时天梯变通途,

          策马扬鞭任逍遥?

          

          乔占山久久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最后他掏出数码相机,拍下了父亲的这首饱含深情的诗。

          进村后,村主任直接把乔占山带到家里。看来,村主任的上辈人过得还不错,虽然是老房子,可他们家的房子是全村最大的。村主任说,当年新四军的被服厂就开在他家,他小时候还见到过,这里摆满了洋车,这些洋车还是战士们用绳索一台台从天梯下吊上来的。他对乔局长说:“不知道你父亲是不是跟你说起过,他当年还是出生在这屋子里的呢。你奶奶,就是当年这个被服厂的厂长兼仓库保管员。你奶奶穿着军装,可好看了。你爷爷也在咱部队上,你爷爷牺牲后的第三个月,你爸才出生……”

          老村主任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也许为了证明他说的话,他从屋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来。

          “我这里还有一件你爸刚出生时穿的小棉袄,今天让你开开眼……”

          老人说:“那些日子,你奶奶一边强忍着丧夫之痛,一边为就要出世的娃娃准备着过冬的衣物。尽管在她掌管的仓库里,棉花包堆满了半间屋子,可你奶奶为她将要出世的小宝贝缝的小棉袄是用她在洋车底下捡的碎布拼起来的,里面絮的棉花是她从自己的棉军装里抽出来的。”

          老人一边说,一边打开那个小布包。一件用无数的碎布片拼出来的小棉袄展现在乔占山面前了。

          “我数过,面子加里子,一共是108块……1949年初夏,你奶奶他们就要下山去接管县城,离开天马村时,我爸特意向你奶奶要了这件你爸已经穿不下的小棉袄。我爸读过书,在天马村也算得个开明人士了。我爸说,他要把这件小棉袄一代代传下去,让子孙看看,他们的前辈是凭什么打下江山的。在送你奶奶他们到天梯头时,我爸就举着这件小棉袄,眼含热泪,对战士和乡亲们大声地说:‘大家看看吧,看看这件小棉袄,这是一个母亲为他刚刚来到人世的儿子准备的小棉袄!一支由这样的人组成的军队、一个由这样的人组成的党,还能打不下江山!同志们,你们这一去就进城了,只要你们不忘记这件小棉袄,不忘记这个传统,这江山你们就将世世代代坐下去!……’‘文化大革命’时,我把你爸劫上山来,把这件小棉袄拿给他看,你爸当时就想要回去,说等他的儿子大了点,懂事了,他要拿给儿子看看。我不给,我说你儿子才多大?想不到啊,一转眼,他儿子都当局长了,而他自己,已经成了故人……现在,我就代替你爸,把这件小棉袄交给你吧!……”

          乔占山接下这件小棉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件小棉袄,像是在他手里燃烧着,火烫火烫的。他惊呆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这些年,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啊?“村村通”工程,国家是拨了专款的。可是,在自己眼里,下拨给各乡各村的补助款,成了自己给他们的恩赐,你不来烧香拜佛我就不给。那些村支书、村主任上门来求他,有哪一个是空着双手来的?那些送来的财物,刚开始他也不敢收,可经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送。后来,就慢慢地变成了潜规则:空手的别进门。好在他胆子还小,那些钱物都在,他还没敢动……

          村主任的老伴过来招呼他吃点心时,他终于收回自己的魂了。他捧着那件小棉袄,连声说:“谢谢,太感谢了。”他还有话没有说出来,那话就是今天这二十八级天梯没有白爬。他知道自己已经滑下了深渊,是这二十八级天梯、是这件小棉袄,把自己从深渊里拖了出来。

          吃完点心,他摸出自己的工资卡,交给村主任,这卡上还有几万块钱,也没有设密码。“你们到任何一家工商银行里都取得出钱来,你们先拿去买炸药救救急,这里,你们立刻打一个报告送到交通局。”尽管自己回去可能当不成局长了,不过这打通天梯的补助款,不管是谁当局长,都会批的。

          说完,他起身要走了。之所以急着赶回去,原因只有他知道。他已经决定,这一回去,先不回家,也不回局里,而是直接去纪委。同时,他打电话给妻子,要妻子把那一大堆他还不敢动的钱和物,统统送到纪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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